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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州”重修岳阳楼的滕子京,为何敢明目张挪用“公用钱”?

时间:2023-04-17 11:45:42来源:写乎

今天,黄埔信息网小编给大家分享来自写乎的《重修岳阳楼的滕子京,为何敢明目张挪用“公用钱”?》,希望大家喜欢。

作者:许云辉

“启禀圣上:陕西四路都总管兼经略、安抚、招讨使郑戬,上疏弹劾现任庆州知州滕宗谅在担任泾州知州期间,肆无忌惮‘枉费公用钱十六万缗’,请求朝廷严加惩处!”

“启禀圣上:监察御史梁坚弹劾,滕宗谅‘用过官钱十六万贯,有数万贯不明,必是侵欺入己!’请求朝廷查处!”

一个小小知州,竟敢将数万“公用钱”占为己有,实属大案要案。宋仁宗高度重视,当即委派燕度组成专案组,到事发地彻查此事。

(一)站对立场

燕度在前往西北途中,一遍遍研读滕宗谅档案:“滕宗谅,字子京,河南人,与范仲淹同年举进士。”

滕宗谅经范仲淹力荐,通过朝廷考试升任京官,成为掌管皇帝衣食行等事的身边人。宋仁宗13岁即皇帝位,但军国事务大权均被皇太后刘娥牢牢掌控,对鹊巢鸠占的刘娥恨得暗中咬牙切齿。滕子京深体圣意,利用内宫失火案大做文章。

他先劝谏朝廷罢免所有纵火嫌疑犯,成功使宋仁宗“罢诏狱”,继而将矛头直指垂帘听政的太后刘娥:“大宋以火德而称王,天下失火的根本就在于国家政治失去根本(暗指刘娥牝鸡司晨)。因此,臣恳请‘太后还政!’”刘娥驾崩后,宋仁宗登上皇帝宝座,破格提拔滕宗谅等曾请求刘娥还政的官员。

(二)出知各地

去除刘娥这根缰绳后,血气方刚的宋仁宗恰似撒欢的野马,处理朝政之余,不是沉溺于通宵达旦的宴饮,便是在后宫佳丽花丛中尽情播种,弄得腰膝酸软肾亏,上朝一副满脸倦色、眼圈乌黑、瘦骨嶙峋的酒色之徒模样。他听取朝臣汇报时无精打采,下达指示时信口开河。

滕宗谅身为谏官,对宋仁宗违背初心的荒唐行为忧心如焚,直言不讳劝谏宋仁宗远离美酒与艳女以爱护龙体。因谏书“语太切直”,滕子京被恼羞成怒的宋仁宗轰出京城,辗转各地任职。

燕度在档案中发现,滕宗谅在各地任职期间表现良好,尤其舍得投资教育。他在担任湖州(今浙江湖州市)知府期间,“大兴学校”,使多年湖州“学者倾江、淮间。”但是,湖州教育得以飞跃发展的前提,是滕宗谅一掷千金“费钱数十万。”显然,滕宗谅在大手笔投资教育时,存在违规违法使用“公用钱”嫌疑。

“公用钱(又称公使钱)”是朝廷根据州郡大小、下拨各地官府用于公务应酬需要的办公经费。为防止各地主官雁过拔毛,朝廷对公用钱的使用有明确规定:必须由知州与通判(今副市长兼任纪监委主任)联署签字,每笔支出必须详细入账以备审计。

滕宗谅“志大材高,名闻当世”,一贯意气用事,洒脱不羁,自信满满,根本不屑于与通判等人沟通,大笔一挥,便将数十万公用钱拨付教育部门。虽然他自恃清高且问心无愧,但一手遮天的行为难免引起同僚猜忌,被严重怀疑暗中吃回扣或大捞好处。因此,当滕宗谅接受离任审计时,湖州通判与部门负责人都拒绝在审计报告上签字。

滕宗谅一意孤行违规使用公用钱,也为其后遭贬埋下伏笔。燕度更从此事中发现,滕宗谅有违规使用公用钱的前科。

(三)镇守泾州

燕度的专案组抵达泾州(今甘肃州泾川北),展开全面调查。

数年前西夏大举进犯时,滕宗谅被紧急任命为泾州知州,负责防御西夏东侵。宋将葛怀敏率部迎战西夏军,因“轻率昧于应变”,在定川寨(今宁夏固原西北)全军覆没。西夏军趁机“长驱抵渭州(今甘肃平凉),幅员六七百里,焚荡庐舍”,致使“诸郡震恐。”

滕宗谅因“城中兵少”,悄悄征集数千农民至城内,换上戎装守城,极大鼓舞了人心和士气。他又出重金招募智勇双全的当地勇士,令他们深入敌后侦查敌军“远近及其形势。”他将情报汇总后,无私地以公文方式转发给附近郡守参考。

环庆路经略安抚使范仲淹“自环庆引蕃汉兵来援”,逼迫西夏军“屠掠民畜而去。”强敌虽退,但泾州城上空莫名其妙“阴晦十余日”,浓重的黑云压顶及无休止的风沙肆虐,压得泾州军民难以喘息,情绪忧愁沮丧。滕宗谅为驱散愁云,“乃大设牛酒迎犒士卒。”同时,他到佛寺为战死沙场的十余名宋将及近万名宋军亡灵大作法事,并优厚抚恤将士们的妻儿,终于使“边民稍安。”范仲淹非常欣赏他的才华,被召回朝廷前,力荐滕宗谅接任庆州(今甘肃庆阳市)知州。

(四)烧毁账簿

燕度查明,滕宗谅镇守泾州期间,征集数千农民冒充官兵守城、招募勇士充当间谍、杀牛摆酒犒劳士兵、大作法事、厚抚阵亡将士妻儿,所有开销均来自公用钱。

燕度立即率专案组奔赴庆州,与向朝廷检举弹劾滕宗谅的郑戬联手办案,决定异地办案,将滕宗谅从庆州带至邠州(今陕西彬县)接受调查。

滕宗谅闻讯气炸了肺。他素来“豪迈自负,罕受人言”,自湖州到泾州直到庆州,一直我行我素使用公用钱。他到庆州赴任后,按照治理泾州的惯例,用钱收买赏赐当地少数民族首领,慷国家之慨资助“游士故人。”滕宗谅为避免连累被赏赐馈赠者,脑子一抽,将庆州“公用钱账簿”一把火烧个灰飞烟灭,彻底毁灭证据。

燕度大怒,率专案组审讯滕宗谅。滕宗谅一口咬定在泾州任职期间,仅动用了区区三千贯公用钱用于招待“诸部属羌之长千余人。”燕度深知他避重就轻,逼问他为何做贼心虚焚烧庆州公用钱账簿。滕宗谅无言以对,一个劲儿翻白眼。

失去账簿这个物证,燕度便从人证入手。他令专案组将所有与滕宗谅有牵连的人悉数逮捕审问,“枝蔓勾追”,大肆抓捕,用尽“邠州诸县枷杻”,使“囚系满狱。”嫌疑犯们都知道账簿已被滕宗谅烧毁,异口同声喊冤,拒不招认。燕度无计可施,只得灰溜溜回朝汇报专案组工作。

(五)朝廷争斗

宋仁宗听取汇报后,召集群臣商量处理意见。以枢密使为首的一方建议从重从严处罚,“欲深罪滕宗谅”。副宰相范仲淹等人“则力争而宽之”,且力证合理使用公用钱为本朝惯例。宋仁宗念及旧情,听取范仲淹建议,从轻发落滕宗谅“止降一官”,改任虢州知州。

御史中丞王拱辰坚决反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,坚请朝廷赏罚分明:“滕宗谅在边防重地为官,竟然明目张胆‘盗用公使钱’,仅受‘止削一官’处罚,明显不公!”他越说越来劲,公然威胁宋仁宗,如果不重罚滕宗谅,他便不再入朝,请求外放。

次日,王拱辰果然“即家居,求自贬”,御史们相继“奏劾宗谅不已”。宋仁宗迫于御史台压力,只得“用御史中丞王拱辰之言”,重新“徙知虢州滕宗谅知岳州(今湖南岳阳)。”

(六)治理岳州

是金子,在哪儿都发光。滕宗谅谪守岳州后,“越明年,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”,被盛赞为“治最为天下第一。”

于是,滕宗谅决定重修岳阳楼。吃一堑长一智,他不敢再动用公用钱,创造性采取官府介入民间借贷纠纷方式筹集资金的措施。他针对当地老赖极多现状,发布官府公告:“所有债主如果愿意将自己部分债权捐献官府用以重修岳阳楼,官府即协助债主催讨债务。”此举使“民负债者争献之,所得近万缗”,受到司马光充分肯定:“滕宗谅知岳州,修岳阳楼,不用省库钱,不敛于民。”

滕宗谅亲自掌管这笔巨款,但“不设主典案籍”,意即会计出纳一身担。这种违反财经纪律的做法自然招致不少非议,被人认为从中捞了不少油水。但是,岳州百姓却“不以为非,皆称其能。”

三年后,滕宗谅因政绩卓著,被调任苏州知州,“未逾月,江浙间喧然称有神明之政。”

滕宗谅性格豪迈,乐善好施。“及卒,无余财”,足证其挪用公用钱和重修岳阳楼资金,都没有饱中私囊。

虽说“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”,史料中并无滕宗谅贪腐证据,反倒是所到之处政绩斐然。所以,滕宗谅是个有才任性的代表,也是个瑕不掩瑜的好官。

但是,滕宗谅刚愎自用,缺乏对法律法规的敬畏,明目张胆破坏财经制度,这是任何时代都无法容忍的错误!

【作者简介】许云辉,男,1984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,且于同月入职杏坛,2022年10月退休。曾出版专著两部,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文章近百万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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